【阳浩】红色的河

# 《扫黑风暴》衍生,有私设

#  李成阳 x 林浩



summary:好想把你从身后捂热 却忘了你我隔着山河



徐英子下葬那天,天空阴沉沉的。林浩去送了她最后一程,尽管她再也不会知道。


从墓园出来,林浩开车在回城区的路上,开了一截猛然刹车掉头往城郊走,十来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是一幢二层别墅,依山傍水,每块砖都透露出两个字:有钱。


林浩输入901007,密码锁咔哒解开,机械女声播报欢迎回家,智能空调系统感应到有人进入自动启动换气调温模式。尽管这里一年365天有360天都是空着的,但不影响有专人定期打扫,连储备的瓶装水生产日期都不会超过一个月。


显然这不是月入三千的警察靠工资能住得起的房子。


这是林浩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李成阳送的。


那年李成阳不知怎么跟马帅走得很近,从一个四处逃命的离职警察摇身一变成了新帅集团的二把手,也跟林浩越来越疏远。


直到如今林浩依然不理解,怎么一个正直的警察就十年如一日铁了心地跟着个地痞流氓似的暴发户,成为绿藤有名的“诉棍”。要不是因为他做事实在稳妥,该合规的地方一点破绽不留,林浩早恨不得亲手抓他八百次。


二十八岁的林浩已经试着接受这个让他感觉陌生的李成阳了,但十八岁的林浩接受不了,他拒绝李成阳任何形式的关心,电话不接讯息不回,每次见面聊不了两句就甩脸走人,李成阳偷偷塞来的钱他一分不少的还回去。


那几年日子确实不好过,林汉的死让奶奶的阿尔兹海默症病情加重,几乎失去了自理能力,林浩不得不一边照顾奶奶一边读书,一老一小靠着微薄的救济金紧巴巴地过日子。


当林浩得知自己被公安大学录取的时候,他的内心是纠结的,一边是自己少时的理想与信仰,一边是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奶奶,林浩不知该如何抉择,公安大学的课程安排跟普通院校的不一样,带着奶奶去北京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可高昂的疗养院费用他根本支付不起。


李成阳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浩子,你去上学,好好学本事,以后当个好警察,我帮奶奶联系绿藤最好的疗养院,我拿她当亲奶奶照顾,你就当作是给我个机会报答你爸,行不行?


这是李成阳的原话。


尽管这个男人已经变得陌生,但林浩仍然毫无保留地信任了他。与此同时,林浩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没办法彻底拒绝李成阳的,无论是他打着新帅集团慈善项目的名义给全校学生资助早餐牛奶,还是他偷偷给班主任打电话拜托老师多关心林浩的心理健康。


李成阳就像林浩世界里的氧气,通过呼吸进入血液里,参与他全部人生的血液循环。


林浩的生日恰好在国庆黄金周,刚开学一个月,彼此还不算特别熟,室友要么回家要么出去玩,只留林浩一个人在寝室。


北京到绿藤的火车票最便宜的也要两百,林浩舍不得,往返四百块钱够他俩月的生活费了。给奶奶打了个电话,幸运的是赶上奶奶一天中少有的清醒时间,她絮絮叨叨地嘱咐林浩吃好喝好别操心,好好学习,生日要吃面,跟同学老师好好相处,林浩一一答应,说奶奶你也要好好的,等放寒假我就回去。


想到以前过生日的时候,奶奶总会张罗一桌子菜,老林和李成阳变着法儿送他个手工制品,废弃弹壳拼图、木头削的小船模型、铁丝拧的小人,还有某一年两人心血来潮给他织了双毛拖鞋,可惜没提前商量好,不光有色差还两只都是左脚……那样的日子仿佛就在不远前,又恍惚隔了好久,久到原先的一家四口痴的痴死的死,再也凑不齐。


林浩正暗自神伤,宿管大爷来敲门:“林浩在不?有人找。”


匆匆忙忙开门,没想到来的人竟是李成阳。


“Surprise!”李成阳闪身进门,亮出手里拎着的蛋糕盒子,“成年快乐,林浩同志!”


透明材质的包装盒,能清楚看见里面蛋糕的样子,外面绑着漂亮的紫色缎带。淡紫色的蛋糕胚,上面有四只画出来的动物:棕熊、狼、小羊和兔子。


“你看,这棕熊像不像你爸?奶奶是兔子,我是狼,你是单纯善良的小羊,是不是很符合?”李成阳把蛋糕拆出来挨个指着问。


林浩说:“你这明明是狗,少装大尾巴狼!”


李成阳反驳道:“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就算不是狼,那我也是英勇的猎犬。”


林浩故意揶揄他:“你这长相我看是牛头梗还差不多。”


李成阳作势掐他耳朵:“小兔崽子我看你是皮痒了,是不是以为你爸不在就没人管得了你了?”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有些尴尬,李成阳伸到一半的手悻悻收回,在裤子上蹭了蹭,林浩看着他说:“是,我爸没了,管我的人没了,所以你来干嘛?我过不过生日跟你有什么关系!李成阳,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林浩眼睛泛红,咬着嘴唇,明明说着伤人的话,却像是先把自己伤了个透。


李成阳摘下没有度数的金丝框眼镜,解释道:“林浩,对不起,是我说错话,我道歉,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不要生气不要难过,开心一点好不好?”


“你走吧,没事不要来学校找我。”林浩下逐客令。


李成阳戴上眼镜,整了整西装,掏出张卡放在桌上,说:“这里有五千块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我说。”


林浩果断拒绝:“我不需要。”说完又想到奶奶住疗养院的钱还是李成阳出的,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过于强硬,便解释道:“学校有勤工俭学活动,学期末还有奖学金,我钱够花。”


李成阳说:“挺好,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你小子有出息。这钱你留着,万一有机会处个对象,大方点该花花。浩子,你正年轻,别被老一辈的人捆住手脚。”


说罢转身往外走,临到门口又停住,回头道:“我在绿藤郊区置办了套别墅,地址一会儿发你手机上,密码六位数,你生日,我就想着,想着万一哪天你没处去,就去那儿待一天,没人打扰。”


虽然李成阳没明说,但林浩听懂了。


被两个单身糙汉刑警拉扯大,林浩打小就皮实,苕帚把儿抡在身上都不怕疼,更鲜有情绪崩溃想逃避的时候。从04年开始,有一天成了例外——林汉的忌日。


林汉是04年十月中旬走的,淹死在绿藤的江水里,那会儿距林浩的十四岁生日刚过去一周。此后林浩就不爱过生日,因为生日之后紧随而来的就是他每年最低落的一天。


用一个不甚恰当的比喻,那一天的林浩就像姨妈痛的女生,翻来覆去躺下坐起都不对。


如果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请允许自己找个角落暂时躲避。


李成阳给了林浩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角落,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


后来林浩以优秀的成绩从大学毕业,放弃留在北京,毅然决然地回了绿藤,忍受着警局内部审视的眼光,从一名小小的警员做起,而李成阳也在新帅集团逐步树立威信,两人渐行渐远,倒像是陌生人。


直到林汉去世十周年,林浩才第一次踏进李成阳送他的那幢别墅。


很舒适,这是林浩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可能是沙发足够柔软,窗帘颜色温暖,每一样家具都摆到了该摆的位置,所以一切看起来足够和谐。也可能是李成阳太了解林浩的理想家,于是他把存在于林浩脑海中的模糊轮廓具象化,便有了这个完完全全契合林浩喜好的乌托邦。


但少些什么,这是林浩每次来过之后的感受。


少了些烟火气,少了鸡毛蒜皮的吵闹,少了微不足道的喜悦,少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没有人的房子,总是成不了家。


林浩窝在被子里,觉得自己好笑,怎么这么久了还会幻想这里能有家的感觉啊?


李成阳给他的只是一个避难所,而不是一个家。


想到此又觉得是该谢谢李成阳的,每年林汉的忌日林浩都是在这里度过,至少这里不会有人指指点点说林汉是黑警,是绿藤的污点。


主卧视角很好,明亮的落地窗,远眺是绿藤的山水,近看是葱茏的树木,傍晚的景色最美,大片大片云霞晕开,看夕阳的金边缓缓沉没,带着种震撼人心的决绝的郑重。


有时林浩也会恍惚,他从小仰望的父亲是否真如传言那般徇私枉法,如若不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在意当初的真相吗?


迟到的正义还算不算正义?坏人伏法就能让好人瞑目吗?失去的生命能重来吗?遭受的痛苦能抹除吗?


林浩始终记得李成阳说的话,他说不要被上一辈的人捆住手脚。于是在恍惚的时候林浩就想,从自己穿上警服的那一天起,肩上担的是人民的正义,只要是警察就要秉公执法,仰无愧于天,俯不祚于地。


不知从何时起,林浩到这里来的意义已不再是单纯地逃避痛楚,而成了汲取力量、坚定信念、重拾勇气。


这次因为徐英子的事,林浩心有郁结,如果当时多问一句,多陪她一会儿,或许结果会不同,但如今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从墓园出来给了脚油就拐到了这里,林浩熟门熟路进了主卧,换了身柔软的睡衣就窝进了被子里。


门口的机械女声今天第二次发出欢迎回家的声音。


看着床上窝着的一坨,李成阳笑问:“呦,这是啥呀?被子成精了?”


林浩懒得搭理他。


李成阳没得到回应也不恼,伸手就要掀被子。虽说是掀,整个人却压在了被子凸起的一坨上,只从边上扒拉出一颗发型有些随心所欲的头来。


林浩伸出只胳膊推他,“不要穿着外衣来被子上蹭,脏死了。”


“呦呵,林队还有洁癖呐?我咋不知道呢?”


“我奶奶教训了你跟我爸八百遍,你俩也没记住,俩缺心眼子!”


李成阳一边去衣柜里翻睡衣一边答话:“我们这属于冥顽不灵,不像你孺子可教,难怪你奶奶老偏心你。”


“你别乱翻,左边那个柜子里有睡衣。”林浩看着李成阳跟鬼子进村似的翻找架势,不禁开口提醒他。


李成阳瞅了瞅林浩身上穿的,找了套差不多的换上,倒在床上抢了半边被子。


“你多大人了还抢我被子,脸呢?”林浩被挤得往边上挪。


李成阳睁眼说瞎话:“家里就这一床被子,我不跟你抢咋整?你忍心看我一把年纪了冻感冒吗?”


林浩背过身去,不愿意再跟他拉扯,李成阳倒是会得寸进尺,侧身把人搂进了怀里。


“李成阳你干嘛?不要动手动脚的不然我告你袭警信不信?”


“你小时候天天成阳叔叔成阳叔叔的叫,萌化了,怎么长大了还不懂礼貌了?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我师父值夜班,你自己一人不敢睡,都是我这么抱着你睡的。”李成阳说。


林浩撇嘴:“记得,每次你还会给我讲无头女尸的故事,我真是脑子有病才会跟你躺一张床。不过你今天怎么会过来啊?”


李成阳:“我要说是巧合,你信吗?”


林浩:“当我三岁吗?我心血来潮过来的,不时不节你来干嘛?你是不是知道我来了才来的?”


李成阳:“那什么,这个门锁挺智能的,你这边一进来,我就收到一短信,这房子荒郊野岭的我怕你害怕,就过来看看。”


林浩:“我怕什么?无头女尸吗?”


李成阳:“我怕你多想,怕你不自信,觉得自己对很多事无能为力。”


林浩:“可我确实无能为力。”


李成阳又抱紧了些,说道:“人活着,就难免遇上无能为力的时候,那认命吗?不认。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就得替那些死去的冤魂叫屈,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一代又一代,总要求个水落石出,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林浩:“你是不是还在查我爸当年的事?”


李成阳:“我没收钱,你爸也不可能收钱,这事一定有隐情,我必须查下去。”


林浩:“那我呢?如果你十年二十年查不出来,我要像你说的那样一代又一代查下去吗?”


李成阳没有说话,他拽着林浩转过身来面对面,抬头在林浩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浩子,我没有选择,14年前我下定决心要查我师父的死,到如今我要查马帅的死,我没得选。你还年轻,该去做你想做的事,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惩奸除恶伸张正义。相信我,绿藤的天就快亮了。”


林浩环住李成阳的脖子:“成阳叔叔,你要活着,答应我。”




李成阳也曾想,林浩于他而言是什么呢?


——是林汉留下的责任?不是,林浩不是任何人的附属。


——是关爱有加的侄子?不是,林浩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是不可言说的秘密?或许吧,曾经他们隔着17年岁月,如今他们隔着太多命运的作弄。


林汉还在的时候,李成阳想照顾林浩一辈子;林汉不在了,李成阳依然想照顾林浩一辈子。


十七年的时间太久,久到林浩长得再快也还是那个会窝在他怀里睡着的单薄少年;十四年的求索太苦,苦到李成阳觉得自己早已面目全非一无所有。


你坐在红色无边的梦河,再没有等来接你的我。



评论 ( 5 )
热度 ( 154 )
  1.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该用户还是想不到昵称 | Powered by LOFTER